那是一段你不问我就永远不说的路

丁剑北

得知要紧急住院,姜秀伟转身,以一种异常冷静的语气对身后63岁的婆婆说:“妈,您等一下。”

收拾完东西,姜秀伟捂着肚子,医院。从医院五楼赶到一楼搬东西,再从五楼赶到一楼办手续。

等办完分娩手术所有的手续,姜秀伟的骨缝已开了一指。

当初和丈夫陈燎谈恋爱时,陈燎曾担忧地说:“我们井下在新疆忙,很多事要靠你自己。”

姜秀伟那时挺挺头说:“我知道。”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连生孩子时,医院,自己挂号,自己和医生解释远在天边的丈夫为何无法赶来,自己把笨重的身体腾挪到产房的床上,自己给自己打气,自己为自己祈祷。

千里之外,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TP26井井场。

陈燎从钻台下来,瘦弱的身子,行走在旷远的沙漠,显得更加单薄。进了板房,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神情还有些疲惫。

年出生的他,自年毕业后,便来到胜利石油工程公司井下作业公司西部钻修工程部。年,他当上了侧钻21队队长。

年12月,离妻子预产期还有一周多,陈燎忙完井上的活儿,早早赶到工程部请假。领导担心不稳妥,劝他早走。他牵挂着井上的活儿,没答应。

当天晚上,陈燎突然接到妻子电话。妻子说,陈燎,我肚子有些疼,好像要提前生了。

彼时,家中只有陈燎的母亲照应。

放下电话,工程部派专车连夜把陈燎送到机场。两天后,医院病房时,儿子已经出生。

陈燎说,那一晚,临产前的妻子,医院的。

陈燎还说,医院,大概有20分钟路程。

他无法想象妻子是如何下的楼,又是如何在疼痛中踩下油门。等待红灯的间隙,妻子的心里闪过什么样的念头。

他不敢想,更不敢问。

再回想起那条路上的一切,姜秀伟突然有些后怕。

年12月10日晚上9点半。

十分钟疼一次,一次持续三分钟。

躺在家里的姜秀伟知道,自己要提前生了。

和婆婆收拾好所有东西,她坐进驾驶室,觉得肚子太疼,便给自己打气:“姜老师,没事的。”

又给肚里的宝宝打气:“再忍忍哇,等爸爸到了,再出来哇。”

医院,她开了15分钟。等办完入院手续,姜秀伟跟着便被推进手术室。

胎儿太大,医生给她做侧切。缝针时,姜秀伟疼得浑身冷汗。疼到极点,她在床上喊:“陈燎!”

主治医生和她熟,为了分散注意力,跟着附和:“陈燎回来没?”

“快了!”姜秀伟疼得大喊。

“陈燎是不是臭老公!”医生又问。

尽管已经疼得快要失去理智,可姜秀伟还是用尽所有理智回答了这句话:

“不是。”

两个小时后。姜秀伟回到病房,看着躺在一旁粉嘟嘟的儿子,拿起电话给陈燎报信:“孩儿他爹,生完了,是个男孩,放心吧!”

凌晨四点的库尔勒机场,人烟稀少。没有人看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一个举着电话的男人,突然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泣不成声地瘫在座上。

在家陪了孩子一个月后,为了保障甲方上产需要,西部钻修工程部组建起新队伍。陈燎是队长,需要赶回新疆,筹备设备配套。

每一次分别,姜秀伟从不袒露心迹。唯独这次,临走时,她哭着和陈燎说,以前,就我自己,怎么都好办。可现在有宝宝,我怕带不好。

陈燎安慰她说,别怕,遇到事,就给我打电话。

等陈燎回去后,姜秀伟才发现上当了。

“他在无人区施工,手机根本打不通啊。”

对于临产路上的种种,姜秀伟决定,只要丈夫不问,她就绝对不提。

“毕竟,更好的路,还在前面等我们。”她坚信。

(作者来自胜利石油工程本文系第六届中央企业优秀故事创作展示活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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